杨雨

 文章来源:湖南社科网 作者:杨雨 时间:2014-09-11 08:00:00 
雨韵情怀——惊采绝艳话楚骚
杨雨

    一、《风》、《骚》代表作——《郑风·子衿》与《九歌·山鬼》文本异同比较

 

 

 

 

 

(作者系中南大学文学院教授)

  
  《子衿》:
  
  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
  
  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
  
  挑兮达兮,在城阙兮。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。
  
  《山鬼》:
  
  若有人兮山之阿,被薜荔兮带女萝。
  
  既含睇兮又宜笑,子慕予兮善窈窕。
  
  乘赤豹兮从文狸,辛夷车兮结桂旗。
  
  被石兰兮带杜蘅,折芳馨兮遗所思。
  
 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,路险难兮独后来。
  
  表独立兮山之上,云容容兮而在下。
  
  杳冥冥兮羌昼晦,东风飘兮神灵雨。
  
  留灵修兮憺忘归,岁既晏兮孰华予。
  
  采三秀兮於山间,石磊磊兮葛蔓蔓。
  
  怨公子兮怅忘归,君思我兮不得闲。
  
  山中人兮芳杜若,饮石泉兮荫松柏,君思我兮然疑作。
  
  雷填填兮雨冥冥,猿啾啾兮狖夜鸣。
  
  风飒飒兮木萧萧,思公子兮徒离忧。
  
  二者之同:
  
  第一,都是歌词。
  
  第二,主题相同。均是描写女性在赴情人约会等待之时的情绪变化。具体而言,两首诗都是讲一位女子和恋人约会,恋人却没有如约而至,女子经历着漫长而焦急的等待。两首诗都是以女子情感独白的形式,来表达对恋人的期待和失望的幽怨之情,而且两首诗中男主人公都没有出场。
  
  第三,都以悲情为主旋律
  
  二者之异:《子衿》美在含蓄温婉,《山鬼》美在炫目耀眼。
  
  其一,《子衿》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女子的具体信息,她长得漂亮吗?她是什么身份的女孩?她的性格是活泼的还是文静的?我们全都不知道,一切关于女子的信息都是模糊的。而山鬼一出场就极为炫目,屈原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她的穿戴、车骑以及她的音容笑貌,盛装打扮,她穿戴着薜荔、女萝等做成的漂亮服饰,坐着各类香花芳草装饰的花车,赤豹为她驾车,文狸充当她的侍从。如此炫丽的铺张,突出了山鬼的惊人美貌,也渲染出她的自信和对约会的重视,甚至还强调她赴约的迫切心情:她克服山路崎岖、路途遥远等诸多困难,只为了如期赴约,赶去见恋人一面。
  
  《子衿》中的女子在恋爱中是显然比较被动的,恋人没有如期赴约,女子只是悠悠地唱出了她的哀怨:
  
  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
  
  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。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
  
  嗣音,是寄与音讯的意思。你的衣领青青,我的相思悠悠,即便我不去看你,怎么你就不愿意给我寄来一点音讯呢?你的佩带青青,我的相思悠悠,既是我不去看你,难道你就不能主动来看我吗?
  
  你看,这位女子只是对恋人寄予了强烈的希望,她渴望男孩子主动写信给她,主动来看她,而女子自己则是处于被动等待的位置。这和山鬼那种主动追求爱情,敢爱敢恨的性格可谓大异其趣。
  
  其二,《子衿》从头至尾几乎完全是女子的心情独白,没有场景的描述和变幻,只有女子单纯的等待:“挑兮达兮,在城阙兮。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。”
  
  诗的最后一章意思可以这样来表达:我在约会的地点——城门边的望楼久久徘徊等待着、向远方眺望着,却始终不见恋人的身影。这时女子发出了悠长的感叹:我和你才一天不相见,就好像已经有三个月那么漫长了啊!
  
  《山鬼》则不同,这首诗将女神心情的变化和天气、景物的变化完全交织在一起。快乐的时候,阳光灿烂,鲜花开得又娇艳又妩媚;忧郁的时候阴云缭绕,细雨濛濛;痛苦绝望的时候雷雨交加,猿声哀鸣。情景交融,景物的变化为心情的变化推波助澜,心情的变化又因景物的变化而更强烈。
  
  其三,《子衿》中的女子对恋人寄予了厚望,希望他频繁地给自己寄送消息,希望他常常来看望自己,然而自己在恋爱中的表现如何在诗中却看不出来,是“薄责己而厚望于人”。[1]当希望落空时,女子便对恋人产生了淡淡的幽怨。
  
  而《山鬼》中的女子则一方面对恋人充满疑虑,但更重要的却是在检讨自己,是否值得恋人始终如一的爱,她强调的是自己在爱情中的美好和坚贞。
  
  其四,《子衿》中的女子表达感情总体是含蓄的,而山鬼则大胆直白,表达感情淋漓尽致。当然这也与诗歌的篇幅长短有关:《子衿》篇幅较短,相应地也要求情感抒发凝练含蓄,余味深长;《山鬼》篇幅较长,给诗人提供了足够的空间尽情展示,因此能够将景物和情感描绘得有声有色,变化多端。
  
  也许可以这么说,《山鬼》表现的更像是理想中的浪漫爱情,山鬼的出场是轰轰烈烈的,被鲜花香草、珍奇怪兽簇拥着;她的退场同样是轰轰烈烈的,雷电交加,风雨如晦,令人不由得联想到山鬼所渴望的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吧!
  
  《子衿》中表现的则更接近现实中许许多多平凡的爱情故事中的一个,因此我们读《子衿》时就仿佛是看到了邻家女孩在谈恋爱,丝丝缕缕,缠缠绵绵。这也是《诗经》中爱情诗的整体特色:表达现实生活中朴素真切的情感,读来让人感觉如临其境,自然有味。
  
  二、从楚辞与《诗经》的美学风貌透视楚文学与中原文学的异同及文化差异。  
  《诗》就其全体而言,约起于西周初期,止于春秋中期,时间跨度长达500多年。其地域,除《周南》《召南》产生于江、汉、汝水一带外,均产生于从陕西到山东的黄河流域。
  
  楚辞产生于战国后期,以屈原(约前342至前277)、宋玉为代表。如宋人黄伯思所说:“屈宋诸骚,皆书楚语,作楚声,纪楚地,名楚物,故可谓之《楚辞》。”(《东观余论》)
  
  那么,两者产生的社会背景如何呢?
  
  战国后期的楚国,已经一改昔日蛮夷落后的局面,不仅疆域之辽阔远远超过任何中原诸侯,其经济实力与军事力量,都堪与中原各国并肩,甚至某种程度上还要超过其他各国。
  
  其一,军事力量。
  
  至春秋时代,楚国迅速发展壮大,兼并了长江中游许多大小邦国,成为足以与整个中原相抗衡的力量。楚庄王为春秋五霸之一,一度有问鼎中原之志。战国时期,楚进而吞灭吴越,其势力西抵汉中,东临大海,在战国诸雄中,版图最大,人口最多。所谓“周之子孙对于江汉之间者,楚尽灭之”;“汉阳诸姬,楚实尽之”,都是真实的情形。春秋战国时期,楚国灭掉的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达51个。到战国中后期,更是一度有“横则秦帝,纵则楚王”的说法。意谓秦、楚二国,最具统一全国的可能。据统计,屈原就正生活在秦楚争霸的年代,这也正是楚国实力由鼎盛转为衰落的转折期。
  
  其二,经济实力。
  
  楚国经过历代君主的开垦经营,从当年的蛮荒之地变成了如今富饶美丽的山川水泽之乡。据历史记载,到战国时期,楚国已经是“有江汉川泽山林之饶;江南地广,或火耕水耨,民食鱼稻,以渔猎山伐为业,果蓏蠃蛤,食物常足”。这就是说,楚国土地宽广,物产富饶,人民主要以耕地、渔猎和伐木为生,瓜果水产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,老百姓衣食富足,安居乐业。
  
  战国时期楚国也是出产黄金最多的国家之一,青铜器则足以代表当时青铜器冶炼的最高水平,漆器、纺织品之精美更是中原各国望尘莫及的,这一点从湖南长沙等地出土的楚国文物都可以看出来。楚国物质基础之雄厚是大大超过中原各国的。
  
  屈原《招魂》中描绘楚国宫廷内极其奢华的享乐景象,当然也须有雄厚的物质基础。同样因为在南方谋生比较容易,途径也多,不需要组成强大的集体力量以克服自然,维护生存,所以楚国也没有形成像北方国家那样的严密的宗法政治制度。据《韩非子》说,楚国的贵族也一直拥有比较独立的势力。这对于楚国同北方国家的对抗也许是不利的。但另一方面,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中,个人受集体的压抑较少,个体意识相应就比较强烈。一直到汉代,楚人性格的桀傲不驯,仍是举世闻名。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中,可以找到不少例子。丰富的物质条件,较少压抑而显得活跃的生活情感,造成了楚国艺术的高度发展,这是楚文化明显超过中原文化的一个方面。
  
  在中原文化中,艺术,包括音乐、舞蹈、歌曲,主要被理解为“礼”的组成部分,被当作调节群体生活、实现一定伦理目的的手段。因而,中庸平和被视为艺术的极致。而楚国的艺术,无论娱神娱人,仍然都是在注重审美愉悦的方向上发展,充分展示出人们情感的活跃性。楚地出土的各种器物和丝织品,不仅制作精细,而且往往绘有艳丽华美、奇幻飞动的图案。《招魂》、《九歌》所描绘的音乐舞蹈,也显示出热烈动荡、诡谲奇丽的气氛。
  
  其三,宗教意识。
  
  黄河流域的中原各国文明成熟比较早,由于对自然、对土地的认识不断进步,上古先民迷信巫术,敬畏鬼神的宗教思想逐渐减弱,转而更为推崇现实中的人伦关系。意识形态上则从殷商时期的“先鬼而后礼”的思想转变为“尊礼尚施,事鬼敬神而远之”。换言之,西周以后的统治者虽然也还会祭祀先祖和鬼神,但那主要是作为一种仪式存在,事实上他们已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味迷信和依赖鬼神。这种意识形态的转变反映到哲学思想和文学艺术上,则是重视现实生活,而淡化宗教意识。例如孔子所说的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”,和“敬鬼神而远之”(《论语》)就是这种思想的代表。因此我们看主要产生、成熟在黄河流域的《诗经》[2]

 ,其题材内容如爱情、亲情、友情、君臣之情、农业、政治、战争、悼亡、史诗等等,几乎是无所不包,囊括了现实生活中的方方面面,但绝少提到神话故事或宗教信仰。因此,《诗经》可以说是中原重现实人伦、轻鬼神宗教思想在文学上的集中反映。
  
  在中原文化巫教色彩经过儒家道家思想的冲洗,已经基本消退以后,楚地直到战国仍然“信巫觋,重淫祠”(《汉书·地理志》)。楚怀王曾“隆祭礼,事鬼神”,并且企图靠鬼神的帮助来击退秦兵。(《汉书·郊祀志》)至于,则巫风更加兴盛,《汉书·地理志》及王逸《楚辞章句》都说到楚人信巫而好祠,“其祠必作歌乐,鼓舞以乐诸神”的风俗。这种巫术的氛围孕育着各种各样的神话与传说,养成丰富的幻想力。一直到屈原生活的时代,楚人还沉浸在一片充满奇异想象和炽热情感的神话世界中。成长于这一文化氛围中的屈原,不仅创作出祭神的组诗——《九歌》,和根据民间招魂词写作的《招魂》,而且在表述自身情感时,也大量运用神话材料,驰骋想象,上天入地,飘游六合九州岛,给人以神秘的感受。
  
  其四,审美理想。
  
  西周时期确立了比较完善的国家政治体制,以“礼”为核心的宗法制度也趋于成熟。君臣、父子、夫妻的种种人伦关系都被纳入严格的等级秩序中,正常情况下,人们的言行都应遵循“礼”的规范。例如臣子可以对天子或君王的政治措施有所建议或劝谏,但语言的方式应该是含蓄而委婉的,不能太过直露激切,以免有以下犯上的僭越之嫌。孔子对人的要求即有“克己复礼”之说,要求“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,非礼勿动”(《论语》),也是“礼”治思想走向成熟的反映。
  
  这种思维方式上对“礼”的秩序的遵从,反映到文学艺术上,则是文艺风格在整体上趋于中庸、平和,强调发乎情、止乎礼义。文学艺术中的情感抒发也应该有所节制,不能太过激烈,更不能僭越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关系。《诗经》中的诗篇在整体风格上呈现出温柔敦厚、含蓄委婉的气质,情感较为节制,语言意象也比较含蓄,很少出现特别激烈的言辞或是特别“出格”的想象。可以从中看出,在中原人的观念中,中正平和是最理想的文艺境界。
  
  如果用“和”来概括中原文学审美的理想境界,那么楚文学追求的则是另一个字——“炫”!
  
  “炫”的第一个方面,是楚国文学艺术的浪漫和华丽。楚国的音乐也好,美术也好,诗歌也好,往往追求色彩艳丽绚烂,音调变化丰富多彩,辞藻浪漫华美。总之,楚国的艺术是要将对美的追求渲染到极致,这一点与中原文化的含蓄节制、温厚和平就颇为不同。举个例子来说,在今天湖北随县出土的一套楚国的编钟,具备五个半八度,而当时北方的正统音乐通常是在一个八度的音域范围之内,可见楚国音乐音域之宽广远远超过北方音乐,其发达程度可见一斑。
  
  “炫”的第二个方面,是楚国文艺的想象奇特瑰丽,上天入地,完全打破了现实生活的束缚。如果说中原文学的代表《诗经》主要在描写现实生活的种种状况,抒发日常的种种情感,那么楚国的文学以楚辞为代表,则是天上地下、神话传说、神灵鬼魂都将炫丽登场,展现他们无与伦比的魅力和与众不同的个性。在中原的宗教意识已经逐渐淡化的时候,楚地的巫术色彩依然相当浓郁,那些巫师巫女们,常常穿戴着华美的服饰活跃在各个祭祀的舞台上,扮演着形形色色的神仙鬼怪。例如《九歌》的表现方式就极为丰富,演员们不仅载歌载舞,而且还有独白、有合唱、有对唱,有舞台背景的转换、故事情节的推进以及人物情感的细腻描绘,因此在文学史上它不仅作为优美的诗歌传世,甚至还被视为中国戏曲表演的滥觞。
  
  以爱情主题为例,《诗经》里面也有很多动人的爱情篇章,不过那些爱情故事都是发生在人与人之间,而楚辞的诗篇往往演绎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神仙与神仙、或者神仙与人类之间的爱情故事,完全摆脱了现实的牢笼。这一点,楚国的文学艺术与西方的神话还颇有些相似之处。而且,楚国这些充满浪漫想象的歌舞,与其说是为了祭祀的巫术活动,还不如说同时是为了娱乐那些观看表演的王室贵族或者民间百姓。
  
  “炫”的第三个方面,是楚国人的个性张扬高调。中原人的思维意识已经基本遵循成熟的“礼”的规范,而楚国的政治制度还不像中原那么完善。当中原人已经习惯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等级秩序之后,楚国的贵族还保持着一定的独立。这种相对独立的势力,一方面可能不大利于君主集权,但另一方面则保留了楚人个性中的那种独立与桀骜不驯,使楚国人不像中原人那样屈服于集体主义,而是个体意识高度张扬。例如屈原就是这样一个个性色彩相当浓厚的人,他曾在《离骚》中极其高调地宣称:“鸷鸟之不群兮,自前世而固然。”意思就是说,我是一只凶猛的大鸟,和那些小鸟小雀儿就是不一样,我生来就是独立不群的,世世代代以来我们就是这样的性格了。
  
  像屈原一样个性独立的楚国人可不止他一个。同样是楚国人的庄子不也曾经说过:那些叽叽喳喳、鼠目寸光的小虫子小鸟儿,又岂能理解大鹏展翅的自由与高傲![3]  
  如果说从整体上而言,《诗经》是中原文化集体意识在文学中的反映,代表着中原文化“和”的审美理想,那么楚辞则是楚文化极度张扬的个性意识在文学中的反映,代表着楚文化“炫”的审美理想。
  
  三、《诗经》、楚辞被赋予的象征意义和文化意义。  
  值得注意的是,当《诗》《骚》并称为中国文学史上的源头和经典之后,它们也都被赋予了一定的政治象征意义。例如有人就认为山鬼其实就是屈原自己形象的寄托,山鬼的“恋人”——“灵修”是象征楚王,屈原借“山鬼”这个善良多情忠贞美丽的女性形象,来象征自己的志洁行廉,表达自己对楚国、对楚王忠贞不渝的爱,这也是屈原惯用的香草美人的象征手法:他将自己对于美的追求、对爱情的向往、对自身美好高洁品质的自信、对现实的疑虑忧伤,都寄托在山鬼这位美丽动人的女神身上,因此,山鬼的表现才会如此惊艳炫目!从山鬼的高调炫目,我们能够领略到诗人屈原的浪漫风采:楚地的女神如此个性张扬,楚地的诗人当然更不会逊色于她,甚至从山鬼的身上,我们显然看到了屈原自己对美的追求和寄托。
  
  《诗》作为儒家的经典,同样也被后人解读出一定的政治象征含义。例如《诗序》就认为“《子衿》,刺学校废也。乱世则学校不修焉。”一首恋情诗便被解读为反映时世的政治诗篇。
  
  虽然风骚并称,但就古代文学评论的主流而言,“骚”的地位显然要低于“风”,因为汉代以后《诗》被抬到了儒家经典的地位,因此古人对于《诗经》大多不敢有所贬义,但对于屈原却常有批评的声音出现。其批评的焦点,往往集中于屈原的个性张扬,过于偏重诗歌的形式技巧,相对《诗经》整体上的温柔敦厚、文质彬彬,楚辞篇章显得文采飞扬,情灵摇荡,华美炫目,甚而有“缘情绮靡”的倾向,这都在一定程度上有悖于儒家文艺理论的“和”的准则。当然,这样的批评也多少流露了中原正统文化对“异类”文化的反感。
  
  然而,无论如何,就文化的发展而言,楚文化对汉文化的影响丝毫不逊色于中原文化。楚国虽然被秦国所灭,但“楚虽三户亡秦必楚”,建立大汉王朝的恰恰是楚人。“就政治上说,打倒暴秦的是汉;但就文化上说,得到胜利的乃是楚。”汉代尤其是汉代初年的语言、风俗习惯、包括汉代盛行的楚歌、楚舞等艺术形式大多是沿袭自楚。“楚人的文化实在是汉人精神的骨子。”汉赋的奔放、大气、华美也是继承了楚辞的特质,可以说,是楚文化的炫丽浪漫征服了汉代,汉文化的形成与成熟实在是楚文化与中原文化交融的结果。
  


  
  [1]钱钟书《管锥编》。
  
  [2]在先秦称《诗》或《诗三百》。
  
  [3]《庄子·逍遥游》: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;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;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。是鸟也,海运则将徙于南冥……蜩与学鸠笑之曰:‘我决起而飞,枪榆枋而止,时则不至,而控于地而已矣,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?’适莽苍者,三餐而反,腹犹果然;适百里者,宿舂粮;适千里者,三月聚粮。之二虫又何知……有鸟焉,其名为鹏,背若泰山,翼若垂天之云;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,绝云气,负青天,然后图南,且适南冥也。斥鷃笑之曰:‘彼且奚适也?我腾跃而上,不过数仞而下,翱翔蓬蒿之间,此亦飞之至也。而彼且奚适也?’此小大之辩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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